2014年9月19日 星期五

井底的秘密

記得小時候,村裡沒有自來水,全家人吃的用的水全都要到半里外的一眼大井裡去挑。所以每天清晨,我都會一大早起來,背上我的小竹筒,跟隨父親踏上青石板上的露珠兒去村口擔水。
  守在井邊的人很多,往往要排上一個長隊,人們就在相互問候中打發時光,有說有笑,一直等到太陽兒露出臉來,初升的陽光照在身上,如同披了一層柔和的外衣,非常舒適。
  我問父親,咱家後院裡不是也有一口井嗎,為什麼偏要大老遠地趕到這裡來挑水呢。父親笑笑說,這裡的水甜啊,你沒看見,全村的人都喝這兒的水呢。
  這是一個難以讓我信服的理由,在我看來,水就是水,淡而無味,全然沒有酸甜苦辣之分,於是我的嘴巴撅了起來。父親伸出食指刮刮我的嘴巴,說,每天清早起來,活絡活絡筋骨,才能長就一副好身體埃可我想的卻是後院裡那眼早已湮沒在荒草中的井。井簷上早已苔跡斑斑,我曾經踮起腳趴在井簷上朝裡張望,看到的只是黑汪汪的水面,我找了一塊石子扔下去,奇怪的是竟然沒有濺起一絲波紋。
  村裡的孩子經常神秘兮兮地問我,你們家的那眼井,你不害怕嗎?你沒有看見過奇怪的東西從裡面冒出來?
  我驕傲地抬起頭來,怕什麼?不就是一眼水井麼,還能鑽出一條蛇怪來?井欄下的草叢裡,每天晚上都有一隻蟋蟀叫得很響亮,那才是我最嚮往的東西,可惜沒有一次能夠抓住它。
  為了證明我的無畏,我把小夥伴叫到家裡來,當著他們的面爬到井簷上,朝他們揮手道:「你們看見了嗎?你們敢上來嗎?」井簷上滑得厲害,我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圍著它轉圈。直到奶奶哭喊著將我抱下來,奶奶頭髮散亂,眼睛發白,樣子很嚇人,對著井口叫道:「我知道你想要報復,可是你不要害孩子啊,都是我一個人的錯,你要我死,就托個夢給我,我馬上就下來。」
  當天晚上,我在睡夢中彷彿聽見一陣笑聲從井邊傳來,於是我睡眼迷離地來到井邊。月光皎白,我看見一個和我一般大的小孩,戴著小西瓜帽,穿著一件大紅棉襖,正爬在井簷上朝我做鬼臉。
  「你是誰?」我問道。
  小孩不停地笑,手中拔浪鼓兒搖得咚咚響。於是我又問:「你是誰家的孩子,你家媽媽呢?」
  小孩向我招手,我走到他的身邊,孩指指井裡面,貼著我的耳朵說:「媽媽在下面,輕點兒,別吵醒了她。」小孩的臉很涼,雖然是幾乎貼著我,可我仍然感覺不到他呼出熱氣。
  我心中奇怪,問:「你家住在這下面嗎?」
  小孩說:「是埃」
  我伸出手去摸小孩的棉襖,涼涼的,軟軟的,似有似無,卻很乾燥,一點沒有沾濕的跡象,我就說:「那裡面都是水,為什麼你身上一點都不濕呢?」
  小孩不解地望著我,說:「沒有啊,這裡是我家門口,怎麼會有水呢?」
  月已偏西,井口完全籠罩在井欄的陰影之下,我只看到黑隆隆的一片。我凝望著小孩,他的臉很白,白得幾乎沒有一絲血色。我問:「你一直都住在這裡嗎?」
  「是啊,都住了幾十年了,從來沒人陪我玩,我孤單得很。」小孩低下頭來。
  我的心中一熱,於是抓起小孩的手,說:「我可以做你的朋友嗎?」
  小孩眼中一亮,可是霎那間又低下頭來,低聲地說:「媽媽知道了,會罵的。」小孩突然緊緊握住我的手,「就是罵,我也不怕。」
  「你媽媽還睡著嗎?」
  小孩點點頭。
  我有忍不住地好奇,說:「可以帶我去你家裡看看嗎?」
  小孩不放心地朝井口張望,似是害怕,握著我的手,緊了又緊,終於下定決心,說:「咱們是朋友,當然可以。不過,你要輕聲些,媽媽可厲害了……」我從來都不會想到,原來井裡面還藏著一道階梯,我們手拉手沿著階梯往下走,小孩躡手躡腳,不敢發出一點聲音,我好奇地朝四面張望,可惜黑漆漆地什麼也看不見,只是覺得裡面很大,空穴裡的風聲在耳邊嗚嗚地響。
  突然間聽到一聲女人的咳嗽聲,我感覺到拉著我的手的小孩在劇烈地顫抖,「媽、媽……」,我正要問他怎麼了,卻感覺到手上一空,我伸手想去拉他,卻發覺他已經消失了,四面空空寂寂,只有黑暗。
  我聽到一陣湧潮般的聲音,嘩啦啦嘩啦啦,不一刻就感到有水不住地朝我的腳上湧,慢慢沒過膝蓋。我於是沒命地往回跑,可是腳下一空,原先的階梯竟全消失了,我一下摔倒在水裡。我大聲呼救,可潮水湮沒了我的聲音。
  我於是奮力向上游去,卻是怎麼也游不動,我的雙腳被一窩絲纏著,根本無法掙開,我伸出手想要抓住什麼東西,摸到的只是滑不溜手的青苔和井壁。井水沒過我的頭頂,我在絕望中掙扎。
  當我醒來時奶奶正在用艾草熏洗我的全身,奶奶眼中帶著無盡的疲倦,口中喃喃地道:「都是我的錯,是我當年無知,害了你們母子倆,你要報復,就報復我一人,求你不要為難小孩子……」我一下子跳起來,奶奶先是一楞,然後就跪倒在地,不住地磕拜,我說我看見了,看見一個身穿紅衣的小孩,話沒說完,就被母親摀住了口,母親說,你已經睡了兩天了,餓了嗎,快吃點東西。
  我再次來到後院,那口井已經被封起來了,一塊厚厚的青石板蓋在上面,被水泥糊得嚴嚴實實,我再也無法看到裡面的東西。
  可是從那以後我卻經常做類似的夢,有一次我甚至跟著小孩下到井底,看到那裡面一片亮堂,穿過一個有無數鮮花園子,一幢房宅出現在我的面前,我幾乎驚訝地叫出聲來。
  那幢房子竟像極了我家裡的宅院!只是家裡的宅院已經殘破不堪,而那幢房子卻是浣然如新,白色的牆面,紅色的柱子,在鮮花的襯托下彷彿仙境一般。
  小孩拉著我躲在西廂房的窗子底下,輕聲說:「我的媽媽就在裡面呢,她在看書。」
  房間的門虛掩著,透過門上的縫隙,我看到一個身穿白衣的女人的側影,她的頭髮很長,她斜斜靠在几子上,拿著一本書,眼睛卻望著前方,不知是在想什麼。
  我在小孩的耳畔說:「看你媽媽的樣子,一點都不凶埃」小孩卻是很恐懼的樣子,「你不知道,她要是凶起來礙…」「小新,你回來了麼——」那女人叫道,聲音也很好聽,彷彿春風指過耳畔。
  突然間,門打開了,一陣狂風湧過來,我驚奇地看著那小孩在我的眼前像一片落葉般飄開。
  那個女人轉過頭來,長髮遮住了她的臉,一絲絲象手一樣向我伸來,將我牢牢纏住,越拉越緊,漸漸扣入我的肉裡,彷彿要將我撕裂……我的好奇心越來越強,幾次想要撬開石板看個究竟,都被家人及時阻止。我一再地做著同樣的夢,人也漸漸消瘦起來。
  奶奶也開始生病,經常雙目無神地躺在床上,說著一些讓人根本無法理解的話語。
  有一天下起了大雨,老宅在雨中搖搖欲墜,雨水順著牆面淌進房子裡。等到第二天天睛的時候,我們發現奶奶房間裡的牆上赫然多了幾行黯紅色的大字:「寄人籬牆下,子息難保全。不如伴君去,泉下共團圓!」
  奶奶看見那幾個字,突然坐起,「你終於還是不肯放過我,好,我馬上就來。」奶奶又復躺下,把全家人都叫到他的面前,指著那些紅字,說:「看見那些字了嗎?那是我的報應要來了。」
  父親連忙說:「這是前人寫的,只不過剛下了雨,雨水把表面的石灰沖掉了,它才露出來,我把它刮掉,就不會再有了。」
  奶奶搖搖頭,臉上露出一絲釋然的笑容:「算啦,是我做的孽,欠下的債,遲早要還的。院裡那口井,你們多多少少也聽到過一些傳聞,今日反正我要去了,就給你們講個明白吧。」
  原來我的爺曾是一個商人,表面上經商,實際上的使命卻是負責為當時的革命武裝採購當時最緊缺的醫藥器材。這是一項極其危險而又艱難的工作,因為要想盡辦法,從敵統區弄到藥材,還要運回解放區,不能被敵人識破身份。所以即使對家人,爺爺也從來不敢透露半個字。
  這一天爺爺疲倦不堪地回到家,還帶回一個女人和一個孩子,那孩子都六七歲大了,爺爺說:「這是我那座城市裡的女人和孩子,近來那邊打仗,很不安全,所以我要把她們帶回家來住一段時間。」
  「我一直在家裡等他,等啊等,望穿秋水,望眼欲穿,只盼他能回來看我一眼。可是他要麼兩年不回一次家,一回家,就帶個女人來,孩子都這麼大了,我是一下子掉進冰窟裡埃」奶奶說。
  「我當時心裡就恨,我恨恨地望著那個女人,她確實是漂亮啊,臉兒白得像雪一樣,又有一股城裡女人的味道,向我做了個萬福,模樣兒怯生生的。她還年輕,三十歲都不到吧,穿著一身白色的旗袍。我的心裡就想,『難怪他從來不想家,難怪他兩年也不回一次家,原來他在城裡有了女人埃『我的心裡像刀割一樣,他卻懶洋洋地坐在那兒抽洋煙,看也不看我一眼。看見她娘倆安置好,他就馬上又走了,他沒有跟我說一句話,只是對那個女人說,』嫣,我不在,你要照顧好自己。『我的心裡恨啊,他這一走,又是音訊杳無。我恨那個女人,可是在人前人後,我卻不得不做出一付賢良主母的模樣。那個小孩我是真的很喜歡,白模白樣,又很懂事,只是一想到是那個女人生的,我的心裡就像有把剪刀在絞。
  有一天,那個女人出去做禮拜。我在家裡一個人靜靜地想,他這一去,又有半年了吧,為何還不回來?我看著他從城裡帶回的那座洋鐘滴滴答答答地擺,忽然聽到院子裡傳來小新的呼救聲,我走到窗前,看見井簷上掛著一雙手,小新大半個身子都在井裡,只露出一個頭,喊著救命。
  我當時拚命地往外衝,我被房間的門坎絆倒了,就在倒地的那一霎那,我突然想到,我這是在做什麼?那是人家的孩子,我救他做什麼。我慢慢地爬起身來,茫然地聽著小新的聲音在院子裡漸漸小去。等我走到院子裡時,孩子早已沉到井底了。「「我這是做孽啊!」
  奶奶說完這句話,就背過氣去了。
  推拿,搶救,奶奶悠悠轉醒:「孩子走的那一天,穿的是一身紅襖。」
  「那個女人回來後看到小新的屍體,一句話不說,當天晚上,在牆上寫下這行血書後,她抱著小新再次跳入井裡……一個月後,我收到他的信,才知道,他是在獄中給我寫的信,那時他已經不在人間了。
  信中說,那個女人是他一個戰友的妻子,戰友為了保護他而犧牲了,臨終前將自己的妻兒托付給他。因為身份已經暴露,城裡不能住了,他只好將她們帶回鄉下暫時躲避。但是平白無故帶回一個女人和孩子,別人一定會起疑心,所以才要找那樣的借口。「「小新,小新……」奶奶的眼中漸漸流放出異樣的光彩,而呼吸已經停止了。
  不久後,舊宅被拆,家中蓋起了新樓,那口井也被填平了,我再也無緣得見井底的秘密。     屍愛
  凡是在醫學院呆過的人,都會有一樣的感覺:陰森。特別是那棟進行人體解剖教學的那棟實驗樓,平時在它前面經過的話,都會有一種人解樓特有的味道飄入你的鼻子。那是一種酒精和福爾馬林混合的味道,凡是聞過的人,都會一輩子都忘不了。這一次要講的故事,就是發生在某醫學院(豬豬在讀的學校),而且和人解樓密切相關的。
  讀醫的同學都知道,人體解剖課在我們的求學階段都會上兩次,一次是系統解剖課,而另外一次就是局部解剖課了。兩種課有什麼不同呢?系解看的標本是做好的,現成的,不用自己動手做;局解呢,就要自己動手嘍,一具完好的屍體放在你的面前,要自己把它身體的各部位解出來。所以,局解是比較辛苦的,屍體那熏人的味道,以及那腐敗的氣味,真是令人一輩子都忘不了的。一個字——臭!
  這個故事的主角——雅玫,曾經是我的同學,現在她不讀了。在我們一齊讀大三那一年,發生了這麼一件恐怖的事。
  大三的第一學期,我們再次來到人解實驗室上局解課。雅玫就分在我們組。我們一組有七個人,其中只有我和雅玫是女生,所以髒活累活都不用我們干,我們只是在一旁看著那些男生解剖屍體。
  直到上了大概五節課左右吧,我們的課程就到瞭解剖胸部的部分了。說實話,雅玫是個十分努力的人。她看見那些男生解剖得不甚仔細,有些主要的部位甚至切掉了,使得她不能好好的複習,於是她把心一橫,決定胸部的部分親自操刀。她這個人呢,雖說努力,但是膽子還是有點小,所以她把我也拉上,算是她的助手吧。
  解剖開始了。我們小心的把皮膚切開,然後再去掉淺筋膜,最後在男同學的幫助下,切斷肋骨,把整個胸腔暴露出來了。我們大家都很小心,都不想把手弄傷。但是天總是不從人願的。雅玫把標本的兩個肺切出來以後,當她正要向屍體的主動脈下刀,切除心臟的時候,可能是因為內臟的味道實在強烈,而且還加上還有其餘八個標本的解剖工作也在進行,她被熏的有點頭暈眼花。一刀切下去,居然沒把主動脈切掉,反倒切到自己的手指頭上去了。你知道手術刀是十分鋒利的,沒把整個手指頭削掉已經算是十分慶幸的了。雅玫的手被切了一道很深的口子,鮮血透過醫用手套滲出來,直往屍體的胸腔滴,有些還通過主動脈上的口子直流到心臟裡去。
  雅玫嚇呆了,整個人呆在手術台旁,一動也不動,任鮮血往下滴。我慌忙的推推她,她才醒過來。
  「怎……怎麼辦……我……我流了……好多血……」
  「快帶她去校醫室止血啊!」身旁的男生對我說。
  「快快快!我們快去洗手!」
  於是,我和她一齊去了洗手台,我幫她把膠手套脫掉。哇塞!真的流了好多血。可是值得幸運的是,雅玫手上的傷口還不算深,校醫幫她止了血,再塗上藥水,扎上紗布就算完事了。唉!真是多事之秋,好好的課,就這樣搞的一鍋粥似的。雅玫也發誓再也不碰刀了。    
  本來,事情已經算是過一段落了。但是,恐怖的事還是發生了。
  一周後,又是解剖課。但是,進了實驗室,卻發現我們組解剖的那具屍體居然不翼而飛了。本來負責老師還以為是被別的實驗室借走了,但是去問的同學都回話說大家都沒見過。咳!事情大條了!你說好好的一具屍體,會自己跑掉了麼?
  不知誰輕輕的說了一句:「難不成是屍變了?」但是被老師聽到了,老師馬上斥責說:「誰在妖言惑眾?我們看事情要抱著科學的態度!誰再胡說,平時分不及格!!」老師的話果然有效,整個課室頓時鴉雀無聲。那麼,那東西到哪兒去了呢?    
  到了晚上就寢的時候,我們宿舍的「六朵金花」就開始討論今天發生的事情。我們的室花小姐茹笙發話說:「你們說呀,到底會不會是屍變呢?你們想想哦!那天雅玫割傷了手,好像滴了那標本一身的血呢……」
  「啊!!!!!好可怕啊!死茹笙你別嚇人好不好!」我們最膽小的阿秀抱緊了被子,向我們的茹大小姐抱怨。和她關係最好的小淨也一齊向茹笙瞪眼。
  「哎喲!都幾點啦?說這些不怕嚇得人睡不著呀?」社長歡姐也一塊兒抱怨。
  「睡啦睡啦!明天早上有課呢!大家都頂了個熊貓眼,不怕那些男生笑話?」我打圓場道。    
  半夜,能起風了吧,我聽到了一些奇怪的聲音。可是仔細一聽,又不像是風吹的聲音。我一骨碌的爬了起來,想聽的仔細一點。
  「你也醒了?」一個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
  「哇!!!!!嚇鬼呀你!」原來是茹笙。
  「我們都聽到了,好恐怖對不對?」歡姐她們都起來了。
  這時,雅玫驚恐的說:「會不會……會不會是衝我而來的?我……我……怎麼辦……」聽她的聲音,好像已經哭出來了。
  奇怪的聲音又響起來了。只是這一次宿舍裡的所有人都清楚的聽到,那是一個人在說話。
  那人的聲音十分沙啞:「是……你……把……我……從……沉……睡……中……喚……醒……的……我……喜……歡……你……我……們……交……往……吧……」如此恐怖之聲音穿過夜空刺進我們的耳膜,讓我們感到毛骨悚然。在那聲音飄過來的同時,人解實驗室那股獨特的味道也飄到了我們的寢室裡。不一會兒,整個寢室都充斥著那種酒精與福爾馬林混合的味道了。
  「屍……屍……是它……它來找我了……」雅玫嚇得說不上話來了,然後暈了過去。
  「答……應……我……吧……我……愛……你……」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們六人都躲到歡姐的被子裡,一齊瑟縮著發抖。我們真希望天快亮啊!可是夜光鬧鐘提醒我們現在只是凌晨三點四十分。
  那沙啞的聲音在窗外不斷的響起,一直到東方出現魚肚白。這時,我們緊蹦了一晚的神經才稍微有點放鬆。我們鬆開緊緊的握在一齊的手,才發現每個人的手都是濕的。
  「嘔……」阿秀先吐了一地,接著,我們宿舍其餘五朵金花也不顧什麼儀態了,大家張嘴吐個不停。    
  搞好了衛生,已經是八點半了。我們發現窗戶上的鐵枝上掛了一些組織狀的東西。而且,上面還沾著一些黃黃的液體,那是標本特有的——屍油。唉,發生了這樣的事,誰又有心情去上課呢?於是我們集體翹課了。
  中午,我們向人解老師報告了昨晚的事。起初,他們還是不信的。還是老一句:相信科學,破除迷信。但是,校工上來說的話改變了他們的想法。校工說,學校西南面的那片樹林昨晚有福爾馬林的味道,問老師們是不是有人亂扔「垃圾」(指的是學生們解剖下來的殘餘組織)。老師們開始重視了,他們一面通知了校方,一面就派了幾個技術員去看一下究竟是怎麼回事。當然,我們幾個也跟上去了。
  我們的學校挺大的,除了那片不大不小的林子外,還有一個池塘。那個林子,是情侶們拍拖的好去處,當然池塘邊也不例外。我們幾個跟上技術員,來到了樹林那兒。雖然味道已經減弱很多,但是還能依稀辨認那是福爾馬林的味道。我們一直往前走,直到池塘邊上。這時,眼尖的一位技術員發現池塘裡養的金魚都肚子朝天的浮在了水面,一股腐臭味直撲我們。
  在大家都在納悶的當兒,不知誰說了一句:「會不會那東西在水下面?」
  技術員果斷的說:「撈!死了那麼多金魚,肯定有不妥!」
  於是就拉來了一幫民工,一塊兒拿著個大魚網往池塘裡打撈。大概過了兩個半鍾吧,終於,民工們從水裡撈出了「那個」!
  那具屍體經過水泡,雖然藥水味沒那麼濃了,但是腐臭的氣味就更重了。它的肌肉已經有點發脹,那經過藥水製作過的褐色皮膚在衝擊著我們的眼睛。它那渾濁的眼睛瞪的大大的,和以往在手術台上那閉眼的狀態大不相同。嘴巴在竭嘶底裡的張著。而被我們解開了的胸腔正暴露著裡面的器官。我們女生都背過臉去,不感再看它多一眼。
  有個技術員這時候搭話說:「咳!誰那麼無聊?居然拿這個來開玩笑?這種東西好玩嗎?讓我們教研室查出來,決不輕饒!唉,好好的標本就這樣糟蹋了,這可不便宜呢!算了算了,拿去燒掉吧,已經沒用了。」
  結果,那具屍體被運去火葬場了,我們宿舍自從它被燒掉以後,就恢復了平靜。但是雅玫還是有點魂不守舍。她請了一個月的長假休息,最後乾脆退學了。  
 屍變系列[轉帖] 屍變之一(艷屍 一個都逃不掉)  剛和劉超那幾個哥們分手。  我們這次聚在一起並不是又想幹什麼壞事,而是替我們的一個叫帶魚的哥們燒點兒紙錢。真他媽的衰呀,怎麼好好的就從樓上摔下來死了呢?前幾天我們還一起找樂子呢。不過,我的心情卻一點也沒有被影響,誰能不死啊,不過早點遲點兒罷了。  我的名字叫常命,嘿嘿,我老爸還真會給我取名字,常命?長命?呵呵。  嘴裡哼著被那些所謂的正人君子稱為下流小調的曲子,我一個人晃晃悠悠的蕩在熱鬧的長江路上。  其實我還沒有喝醉,只是有點飄飄欲仙的感覺,所以我專門往女人多的地方擠。因為是盛夏,不說你們也知道現在的小娘們個個都風騷的很,一個個都恨不得把自己的胸脯啊、大腿啊全露出來。要我說啊,全露出來才好呢。一想到滿街都是不穿衣服的女人,**在電線桿上嘿嘿的笑了起來。  半晌,我站直了身子慢悠悠的繼續向前晃,看著滿大街的光胳膊女人,我不自覺得又想起了前幾天的那個小娘們。那個水靈啊,那個臉蛋嫩的彷彿一掐就能掐出水似的,只是可惜了,誰叫她哭著喊著要報警,哥幾個快活過了當然要把她給弄死,誰會那麼傻,難不成還把她給放了,讓她去報警啊。只是她的死相也太難看了吧,不過這也難怪,任誰的臉被石頭砸上幾下,死相也絕不會好看的。那張血肉模糊的臉突然在我腦海裡閃了一下,我打了個哆嗦,酒也醒了一半。  「我他媽的幹嘛要想這個?真他媽的邪門。」嘴裡罵著髒話,我一腳把地上的小石子踢開。  「哎喲」一聲,一個穿白色短裙的女人在我前面蹲了下來,一頭黑亮的長髮瞬間滑落把她的臉給遮住了。  不知從哪兒吹來了一陣陰冷的風,我打了個冷噤,立時醒了酒。  可一聽到這軟軟的聲音,心裡又馬上暗暗竊喜起來。我裝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趕快走過去,故做關切的問:「小姐,你沒事吧?」說著,就伸手去扶她。一觸到她的胳膊,我的心裡就已經麻酥酥的了,細膩,光滑,只是有點涼涼的。  她站了起來,笑著說:「我沒事,不知道哪兒迸過來一個小石頭,砸到了我的腿,已經沒事了。」  我根本聽不到她在說什麼,只是傻傻的看著她的臉。  她站直了身子,長髮便垂到了肩後,露出臉來。雪白的皮膚,不胖不瘦的鵝蛋臉上那水靈靈的大眼忽閃忽閃的,一張鮮紅的櫻桃小嘴正一張一閉的說著什麼,我嚥了口口水,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  她卻突然掩了嘴吃吃地笑了起來,此刻,我終於知道了什麼叫一笑傾城。我又忽然有一種感覺:此時便是要我為她去死,我也是心甘情願的。  「大哥,你發什麼呆啊?你到底送不送我啊?」她聲音又軟又嗲,我聽的骨頭都酥了。  「送、送,怎麼不送呢?」我忙不迭的回答,其實我剛才根本就沒聽到她說了什麼,只是忽然明白過來,原來她只不過是一隻流鶯啊。一個念頭竄入了我的腦子,我感覺自己已經蠢蠢欲動了。  扶著她的肩,我看看四周,奇怪,我怎麼走到長江路的盡頭了,街上根本沒幾個人,兩旁的路燈把我們的影子拉的長長的。我還沒有來得及多想,她的頭已經朝著**了過來,一陣幽香立時鑽入我的鼻子裡,真是天上掉下來個林妹妹啊,我已經不能思想了。  她在我耳邊輕輕吹著氣:「大哥,去我家好不好?」  我如雞叨米般點著頭,心裡只顧著偷偷的樂去了。  她幾乎是粘在我的身上,我也只忙著感受她的柔軟,豐腴,根本就不管她把我帶到了哪兒。把頭埋在了她的脖子裡,我喃喃的說:「你一定是屬蛇的,身上怎麼涼冰冰的?」她輕輕的笑了兩聲也不說話,我感覺到她帶我開始上樓,一直上到了天台上。  這個妞還真他媽的會搞,竟然要在天台上,只是這個天台怎麼有點眼熟呢?沒有多想,我心裡已經美滋滋的樂開了花。 周圍現在一定不會有人,於是我的手從她的衣服裡鑽了進去。  她突然停住了腳步,擋住我的手,風情萬種的說:「別急,好戲還沒有開始呢?」她向後退,慢慢的坐到了天台半人高的防護欄上。我伸頭向下看去,眼前一暈,乖乖,這樓最少也有七八層吧。  我心裡有點發怵,正想叫她下來,卻看見她已經緩緩地脫去了白色的短裙,露出了裡面火紅的內衣。我的慾望一下子被她撩撥了起來,哪裡還管什麼高矮的,猴急的扯掉自己的襯衫,就一下竄了上去。  管不了這是在哪裡了,我現在只想把她抱在懷裡狠狠的親上一口,伸手攬過她的頭,我就往她的嘴上親了過去,舌頭一下子就鑽到了她的嘴裡拚命的攪著,而她的舌頭也立刻纏住了我的,我停了一下,覺得有些不對了。她怎麼有這麼大的力氣,好像要把我的舌頭扯下來似的。  我想把舌頭縮回來,但她的嘴裡好像有什麼強力膠一樣,我的舌頭怎麼也縮不回來了。我大驚,兩手推著她的肩膀拼近了全身了力氣,才算縮回了舌頭,但我馬上就發現她的舌頭卻一下子被我拉了出來,我恐懼極了,拚命想把她的舌頭從我舌頭上拽掉,但她的臉卻以開始變形了。  眼珠噗的一下掉了下來,臉上的肉也開始一塊塊往下掉,她整張臉一下子變的鮮血淋漓,我用一種無比淒慘的聲音嚎叫了起來。終於甩掉了她的舌頭,我胡亂搖著頭,像一隻瘋狗一樣開始在天台上亂竄,但無論我竄到哪裡,都看到她正直直的站在我面前,淒淒慘慘的向我伸手,慢慢悠悠的說:「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我縮靠在天台一邊的護欄上,突然知道了她是誰,戰戰兢兢的看著她離我越來越近,我後退到了護欄上面,哆嗦著說:「不是我,不是我一個人幹的,你、你不要再過來了,你、你再過來,我、我就跳下去了。」  但她沒有停住,只是拖長了聲音:「一個都逃不掉,一個都逃不掉……」她的血肉模糊的臉忽的一下就伸到了我面前,我嚇的肝膽俱裂,慘叫了一聲向後一昂,人便已直直的朝著樓下摔去。  第三天晚上  「真是邪門,這才幾天呀,他媽的就死了兩個,」劉超罵罵咧咧的扔掉手裡的煙頭,「什麼常命,明明是短命嘛,一個個怎麼都他媽的跳樓呢?」話音沒落,就聽到一個銀鈴般的聲音「哎喲」。  劉超抬頭一看,一個穿白色短裙的女人在前面蹲了下來,一頭黑亮的長髮瞬間滑落下來把她的臉給遮住了。  劉超向前了兩步,「小姐,你沒事吧?」  那個女人抬起頭來,露出一張雪白的臉,「大哥,我的腳扭傷了,你能送我回家嗎?」  望著她怯生生的樣子,劉超的骨頭都酥了,「好、好啊,來,我扶你。」劉超幾乎是半扶半抱著那個女人向前走去,一陣夜風吹過,樹影搖晃間路燈發出的光好像也變的詭異了起來,把他們拖在地上的影子拉的長長的。不,不是他們,因為地上只有劉超一個人的影子。  風輕輕的吹過樹梢,好像發出了□人的笑聲,只是劉超這時已走遠了。 屍變二(搶劫 二十塊冥錢)  (引子)  這個小縣城的西邊靠近郊區的地方,有個火葬場。因為郊區到火葬場的這一段路沒有公車,所以天色一黑,這兒基本上就沒有什麼人了。因為這兒偏僻,又離火葬場很近,剛巧路上又出過兩次車禍,所以就有一些關於這兒不乾淨的說法。  我是不信的,可我的鄰居老陸卻在前幾天離奇的死在了這段路上,聽說還從他的口袋裡找到了二十塊冥錢,這讓我不得不相信,這段路的確是不乾淨的。  -----------------------------------------------------------------------------------------------------------------------------------------------  老陸是個蹬三輪車的。  老陸是哪年來到這個小縣城的,恐怕連他自己也不記得了,只知道他蹬三輪車大概有十來年了吧。  老陸大約四十出頭,身強體壯,不過,他沒有老婆孩子,只孤身一人。  但他一點也不在乎,他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不用為老婆沒錢買衣服發愁,更不用為孩子的學費擔憂,這樣的日子老陸覺得痛快極了。  可是他也有不痛快的時候,比如今天,同行的麻子結婚了,雖然麻子的女人長的很胖看起來像個肉球,可她好歹也是個女人啊。  「麻子也能娶到老婆?他媽的,這些女人,真是,也不知眼長哪兒去了?」他一昂頭喝光了從麻子的喜宴上順手掂來的一瓶酒底。  一想到麻子今晚可以抱著那個胖胖的女人翻雲覆雨,老陸的心裡真像火燒一樣的難受。他蹬起三輪車漫無目標的向前晃去。  太陽漸漸的西沉,半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可是老陸今天的生意出奇的背,轉悠了一個下午,賺的錢也就夠自己晚上塞飽肚子。他又想起了麻子和他的胖新娘,忽然冒出個念頭,決定從現在起拚命的蹬車存點兒錢,趕明自己也找個老婆。要找就找個苗條的,一定要比麻子的老婆漂亮。他暗暗的下決心。  念頭一起,他便覺得自己忽的來勁了,蹬著車就往人多的地方湊去,說來也真邪門,這會兒他的生意竟突然變好了,老陸的車上不停的換人,他也就一直不停的蹬著車,時間很快就到了晚上十一點多鐘。  街上已經沒什麼人了,因為老陸現在已經接近了郊區,再往西去一點啊,就是火葬場了。剛才坐車的一男一女兩個人,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這麼晚了,還來這麼偏僻的地方,不是看著錢的份上,我老陸還真不送呢。  他心裡嘀嘀咕咕的說著,推著三輪車調頭。 因為是夏天,剛才又拉了兩個人,老陸流了一身汗,他決定收了生意回家不幹了。  就在這時,忽的吹過一陣涼風,老陸打了個冷噤,真舒服啊,索性脫了褂子,只留了件背心。褂子還沒有放好,他就聽到了一個聲音,一個柔柔的聲音,「大哥,你這車還拉不?」  老陸抬眼一看,骨頭就酥了一半了,他連連點頭:「拉,拉,怎麼不拉呢?姑娘,你到哪?」  這叫車的姑娘看起來也就二十出頭,雪白的皮膚,臉上化著精緻的妝,一頭長髮隨著夜風輕輕的擺動,身上穿件鮮紅的裙子,背了個黑色的小挎包,看起來像有急事,她抿了抿嘴,「我到火葬場,你能送我嗎?」  「什麼?火葬場?」老陸一聽,猶豫了起來。  那姑娘看老陸猶豫,連忙說:「大哥,我多給點錢,你就送我去吧,我是從外地剛趕回來的,我有很重要的事,你看,現在也找不到什麼車了,你就幫幫忙吧。」  看著姑娘乞求的眼睛,老陸想想,「十塊錢,你去不?」  「行,行,」姑娘連聲點頭鑽上了車。其實要是白天,從這兒到火葬場最多也就三塊錢。  老陸看這姑娘還爽快,一路上就嘮叨開了:「不是我要的貴,只是這半夜三更的上火葬場啊,不是我老陸,你就是給一百塊也沒人拉你。」  那姑娘只是笑著聽他說,卻並不答話,就這樣,不多一會兒,就到了火葬場了,說是到了火葬場,其實還有一里多路,因為火葬場不是在馬路邊,要進去啊,還得向南再走上一段。只是這一段就不好走了,倒不是路不好,而是路的兩邊栽了一大片松樹,這夜風陣陣的,松樹林被刮得嘩啦啦的直響,離火葬場這麼近,聽著那響聲怪□人的。  老陸在馬路上停下了車,不走了。「往裡走不遠就是了,你就在這兒下車吧。」他回頭看著姑娘。  姑娘一聽,急了,「天這麼黑,你還是把我送到門口吧,我一個人,我、我有點怕。」她看老陸不為所動,馬上拿出那個黑挎包,「大哥,你就當行行好吧,我再加你十塊錢?」  老陸沒有聽清她說什麼,他的眼已經直了,因為他看到了包裡滿滿的都是錢。他一輩子也沒有見過這麼多的錢啊,要是這些錢都是自己的,那該有多好啊,可以娶個漂亮的老婆,蓋一座大房子……  姑娘的叫聲打斷了他的遐想,「給,大哥。」那姑娘遞過來二十塊錢。  老陸心裡有了打算,他接過錢,「好吧。」  重新騎回車上,他朝著火葬場騎去。只是,他騎的有點慢,因為他還在想怎麼把那錢搶過來。  車子騎到小路的中間,老陸忽然停下了車,「怎麼了?」姑娘毫無防備的問。  「車鏈子掉了,我馬上就弄好。」老陸粗聲粗氣的搭著話從車上下來了,伸手拿出車頭兜裡的扳手,眼裡露出了凶光,「不准叫,不然我殺了你。」  姑娘吃了一驚,「你、你幹什麼?」老陸伸手,「把包給我。」  「我已經給了你二十塊錢了。」姑娘抱緊了包。  「別廢話,快拿來,不然老子殺了你。」老陸威脅她。  那姑娘死死地盯住了老陸,突然臉色變了,眼中閃過一絲寒光,不慌不忙的下了車,靠近了老陸。一陣風吹過來,老陸覺得頭皮直發麻,就連身上的汗毛也豎了起來。那姑娘狠狠盯住老陸的眼,老陸反被她看的直發毛。  「 唉,」姑娘悠悠的歎了口氣,「我本來無意嚇人,但你,實在太可惡了。」她的聲音忽然變得飄忽了起來,慢慢悠悠的說:「死人的錢你也要搶。」  老陸開始覺得身上冷嗖嗖的,這時姑娘已逼近老陸的面前,不知從哪兒吹來了一陣風,松樹林拚命搖晃起來發出「嘩嘩」的響聲,就像是很多人一起發出嗚咽的聲音,姑娘的長髮飄了起來,露出了慘白的一張臉。老陸剛才的勁一下子全沒了,他的手開始發抖,腳開始發軟,因為姑娘的臉開始變了。  她的嘴角開始往下流血,頭的左邊忽然癟下去了 ,鮮血直流,她如哭如泣的聲音在老陸耳邊飄蕩,「我這麼年輕就被車撞死了,已經很可憐了,我剛才回家就是為了拿我媽給我送的錢,就這麼一點兒錢,你還要搶,你這個壞蛋,你去死吧……」  老陸活了這麼大,還從沒有像現在這麼怕過,他不敢再看,緊緊的閉上了眼,「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搗頭如蒜,語無倫次的求饒:「不要啊,不、不要殺我,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你饒了我吧,饒了我吧……」他拚命的磕頭,直到慢慢地失去意識。  老陸閉著眼一動不動的在地上趴著,火葬場上早班的工人發現了他,只是他已經氣絕多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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